作者:燎原
来源:南方都市报诗人昌耀往事片断那一年是年,我在中文系读大二。4月份的一个下午,我去《青海湖》编辑部找人,没想到要找的人不在,而应该找的人就在眼前,但当时却没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昌耀。此时,刚从农场归来的他,正和我也熟悉的一位。文艺界人士,交流一些故人的信息。自我一进门,他便条件反射般地,从斜倚着的藤椅中站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是问我找谁,有什么事。待那位熟人给我们相互做了介绍,他又请我就座后,自己才坐了下来……那一天,谦卑瘦削的他披着一件褪了色的工装蓝羊皮大衣,让人联想到一种来自州县牧区的气息。但我没有想到,从此开始,我的写作生涯竟会与他联系在一起,并断断续续持续到今天,包括我为他撰写《昌耀评传》,以及由我编选、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昌耀诗文选》。01我的影集中,有几张与昌耀的合影,其中两幅人物相同,拍摄于年前后的西宁人民公园。照片上共四人:中间是昌耀和他三四岁的小儿子,左侧是我,右侧是我在工厂时亦师亦友的文学启蒙者、北京的“老三届”青工老南。但为什么会是老南?当时随着昌耀一系列作品的发表,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地逢人便说我的发现,但对我的说法,人们大都反应淡漠。于是我便带着昌耀的作品,去找老南决断。他看了后先是沉默不语,继而神色激动地表示要见昌耀,随后就是彼此一见如故。从此,我便与昌耀经常骑着自行车,前往老南坐落在远郊一片田园色中的工厂;老南则不时来到市内,与我一起去找昌耀。那几幅照片,就是这个时候拍的。拍照的相机为普通的海鸥双镜头,是我结婚时配置的时尚装备。当天它还做了一个历史性的奉献:由老南掌镜,为昌耀拍了一幅生活照。随后,这幅照片与北京肖复兴写昌耀的一篇专访一起,刊发在上海《文汇月刊》上。这也是昌耀的形象首次在刊物上亮相。为此,他还专门要求编辑,署上了摄影者老南的大名。昌耀干事情不干便罢,若干就一定要干到专业档次。几年后的年吧,他为自己配置了一部珠江S—单反相机,并不时出入于青海省摄影家协会的采风团队,进而使自己的大作入选摄影展。也是这部相机,曾在诸多的外省诗歌活动中,为与会的青春一族热情效力,只是从来没有给过我回报。与老南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件往事。这期间,昌耀问我能否找老南帮忙,为美协的木刻家左良打制一套刻刀。当年经常听人说昌耀脾气古怪,在文联不好与人相处,但在我的感觉中,他只是与个别官员和个别人相处得不太痛快,而与文联的大部分人,尤其与文联中美协和摄影家协会的人,关系非常融洽。而我们那个工厂,有的是好钢和精良加工工艺。老南闻讯后大包大揽,一次性地托人打制了数套刻刀,满足了昌耀对于画家的友情。而昌耀与书画家们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他临终之际。年春节的大年初一,病床上的他收到从北京寄来的一份大礼——由朱乃正抄写昌耀的14首诗作,共计字,长达23幅宣纸的书法长卷。这是当年同在青海患难的朱乃正,在闻知昌耀病危的心潮起伏中,一次“豪举暴施”式的创作与馈赠。昌耀在病床上一一看过这些作品后,强忍着泪水别过脸去。而在朱乃正与昌耀之间联络并操办这件事情的,便是此时的青海省美协主席左良。《高车昌耀诗歌图典》这本书围绕昌耀诗歌和生活,采用图、文、声并茂的形式编辑而成。主要收录昌耀书写青海和西部的近百首短诗。其中穿插上百幅与昌耀有关的手迹、书信、照片等珍贵资料。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