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聚焦:乡村秋夜
文/姜学东
家在莱阳农村,院子外的不远处有三棵大树,两棵是榆树,另外一棵是梧桐,夜色里,浓暗的影子,高大而苍凉。
树的上面的夜空,深极而蓝,令人惊奇,惊奇得甚至怀疑这是否是我见过的最具魔力的天空。
仿佛一只神威魔力之手,一把将薄纱一般的天,拉到无限遥远的边缘,拉到另外一个世界,只留下一层完完全全的空,只留下了月,只留下几颗星星惊愕的眼,几朵无所适从的云,和凄静清冷,和寒露。
院子里的桂花依旧散着沁人的香,却添加了清凉,米粒似的花朵簇满了枝条,在这清冷的夜气里,卷曲着,透着隐约的红,像是寒凉中惨红的微笑。
寒冷的露极力地裹着浓郁的香,但,一丝丝的风却不时搅动着。于是,清凉的香如波一涌一涌、一阵一阵,犹如微醺者一波一波的轻鼾。这是桂花们梦醉的时间,梦见花香招来满园彩蝶的飞舞,招来蜜蜂“吱吱、嗡嗡”的春词。
但,梦中一个激灵,醉过了头,抓不住枝了,掉落地面。于是惊呆在那里,虽然依旧透着红,但缩卷起来,真正的惨红。
院子里的一切几乎也是惊呆的,木墩上一直长着的白白的小伞一般的菌子,冷得乌惨惨的,瑟瑟地卷缩起来。所有的花草们虽然几乎还没有落叶,但眼前的空净和清寒,使得她们都纷纷从春梦又接着的夏梦中惊醒,呆立在那里,来不及收起的笑脸上,写着各种的奇怪。
榆树和梧桐树,也几乎没开始落叶,只是先前舒展的叶子,也瑟卷起来。于是,树影不再只是一味地浓黑,而淡了,透起丝丝的影,有了层次,有了深意。
榆钱飘飞和梧桐花的招摇似乎已是前世。飘落进园子里的榆钱,长成了二尺高的树苗。淡紫色的梧桐花却成为梧桐在春天里的一场梦,梦见花开后的叶盛,梦到被魔手抓走的天空的回来,梦见眼前所有这些惊呆的眼睛又恢复平静,虚惊一场。
但眼下,还是用浓浓的叶包裹着枝干的柔曲,但是,黑黑的树团顶部的枝却直直的、长长的,带着由大渐渐变小的叶子,形成一个个箭形的影子,刺向夜空,显露出黑暗凄冷中蕴藏的一股勇敢。榆树却始终不曾显露这般的勇敢,始终是柔曲的黑云似的一团。
不久之后,这些树的叶子会在严霜下一夜落尽,月夜里,枝干们曲与美的交织甚至都不能显示自己的存在,只能衬着月光的惨白。
猫头鹰的叫声在此时是最恰当的存在,这种几乎只有在秋夜里才有鸣叫的鸟,这种鸣叫声几乎全都是用来营造萧杀与凄冷的鸟,这种长着一副滑稽的面孔却又不愿示人的鸟,却能够忠实地演着自己的独角戏,始终执着地展示着真实的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那棵榆树上,仅仅是细碎枝条编织成的巢里,正卷曲着的喜鹊鄙视的目光和愤怒的厌恶。
屋檐下那盏照亮园子的灯的下面,原本应该是飞虫乱舞的,用来遮雨和反光的硬铁的罩子也会被碰得“叮当”作响,吃得肥肥的而飞不起来的虫子,也会在被灯光照亮的地面上胡乱地爬着,没头地寻着,又时不时起飞一下,终也飞不高,无奈“啪嗒”摔到地面上,搅起一阵阵的混乱,像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可笑。
然而,此时,一切犹如被那真空抽走一般,园子里静得出奇,灯光下只有几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飞虫,和墙角偶尔的一两声虫鸣。但,我却发现,先前的那些声光影却犹如已经刻蚀进了我的脑子深处,虽努力控制,但无法做到。
灯光是暖色的,映着桂枝上花朵的一串串丹红,映着园子里挂着寒露的枝叶的油亮,墙角那盆石榴树上挂着的那只大大的石榴果子,很快就会炸裂她青红的皮,露出大红的晶莹,与那月,那灯光,那蓝的天空,享用着共同的真空。
“吧嗒”一声响,一片枯涩的杨叶落在地面上,提醒着周围的真实与充实,夜深了,我打了一个冷颤,该回房了,该是我去梦香中再会这些精致的苍翠和真实的时间了。
二零二一年十月于阅风屋姜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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