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狂欢”的逻辑来看,“狂欢化”的行为、姿态、语言就变得像插科打结而不得体,实际上,插科打磋作为一种解脱和解放,是狂欢式世界感受中的特点。
同时,“狂欢化”中人物的一切外在形式都是人物内在精神的外化,外化直接或间接通过讽刺反映人物内在。
《夏洛特烦恼》中夏洛喊着:“燃烧吧,我的青春。”然后烧掉了书本、作业,烧掉了教室的帘子,他利用自己在梦境中的优势,不劳而获,变成了一个可以与国际伟人同等地位的歌唱家,而他烧帘子的地方竟然也荒诞地成为大众浏览观光的旧址。
他在教室做着不合常理的事和一系列粗鲁的行为:大胆地亲女同学、公然扰乱课堂、烧毁公共设施、殴打老师、无视纪律与权威、甚至连死亡也无所畏惧,当夏洛从窗户纵身一跃,选择自杀来让自己从梦中清醒时,便真正宣告他倒置后梦境生活的开始。
在梦境中他获得了新生,曾经的夏洛已随着自杀行为被掩埋进坟墓中,他成了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并随心所欲地做着现实生活中不敢做的事情,在梦境的世界里他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成功,在这其中他失去了爱情,获得了名利,夸张行为下是夏洛对于现实苦闷生活束缚下自由、解脱的渴望,渴望的背后是他一事无成、处处被人看不起的心酸现实。
“狂欢化”中夸张的笑不仅仅是一种轻快的嘲讽。“它实在是对旧传统的反抗,它意味着自由。
这种笑是普遍性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笑,所有的人都在微笑之中。在笑声中,往常的一本正经,冰冷的权威、畏惧、惶恐、恫吓、禁忌都烟消云散了。笑是对神圣和权威的胜利。狂欢节的笑拒绝赞美、谄媚、逢迎、虚伪,它且笑且骂,且骂且笑。”
狂欢节中的人物都通过“狂欢化”的世界来宣泄、解脱自己。
《一念天堂》中沈默想要通过筵席中大吃大喝来获得新生的同时,也是他对自由疯狂的渴求,但在电影中他无法获得重生,也无法实现人生的自由。
一群卖假药的骗子留着怪异的发型,边看直播边笑,他们似乎是网络世界的“胜利者”,自由地用虚假道具来颠覆高雅、神圣,让低俗、浮夸成为网络主流,沈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十分严肃,但当其他人大笑着扭头看向沈默时,他也只好表演着十分夸张的假笑,这时的沈默紧紧被现实束缚着,而身边的商贩却越发自由。
“狂欢化”中笑的行为是带着辱骂的,沈默的笑是在骂虚伪、跟风、活得没有自我的人,他在反抗大众审美逐渐低俗到让真正追求梦想之人被掩埋的现状,同时又在宣泄对于这个让人处处都要伪装、不能自由做自己的社会环境的不满和对自我解脱的渴望。
但另一边骗子的笑却只是愚蠢、呆板的存在,他们对于低俗、丑陋审美的自由追求也被一味地贬低,因此不过是一种所谓的对高雅审美自由想要占据思想中心的“一元”的解构,其中并没有和沈墨因为笑而产生思想的碰撞与对话。
电影《羞羞的铁拳》中不仅降格了有着不小名望的拳击手、记者,更将神秘的武林高手倒置为毫不谦虚、武功低下、没有规矩和条例束缚的一群外观、行为怪异的人,打破了武林高手的神秘感。
狼吞虎咽地吃相,幼稚的门派地位争夺,发型服装的怪诞,人物行为的怪异,发生在电影的两场葬礼中,可以通过人物夸张行为看出他们对于自由与解脱极度的渴望。
“狂欢化”中葬礼有着再生意味的同时,还有着欢庆新生的内在含义,在秀念和猫头鹰龙傲天荒诞的葬礼上,人物看似大喊大叫悲痛的哭泣,传达出来的却是一种喜庆氛围。
能够产生笑料的原因,是因为人物行为与内在之间不和谐,人们假意悲痛与内心冷漠之间的不和谐产生的,电影通过这种不和谐来传达对于虚伪生活的否定情绪,也是对于真实表达自我生活的渴望。
葬礼结束后就是毫无忌惮地夸张吃食行为,每个人都极力地把食物塞进嘴里,悲伤和过往的事情对于这些武林人士来说似乎十分平淡,也在传达真正的武林高手或类似英雄人物不应被刻板印象束缚,讽刺形式主义的背后,更多的是传达他们追求平静、随心所欲对待人生诸多事宜的单纯态度。
《西虹市首富》里王多鱼为了赚钱从而支持自己的足球梦,通过扮演不同的职业角色,做到了“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把身体开发到了极致”。
他会在比赛中咬人,荒诞地装扮女人去踢女足,用自己的身体当起餐桌,甚至成为人体模特。
王多鱼将身体开发到了极致,不单单是在讽刺现实社会金钱至上的现状,在他成为富人餐厅的餐桌时,成为了他人吞食的对象也埋葬了自我,与狼吞虎咽的吃相相反,富人们优雅的姿态显得更为讽刺,看似优雅的贵妇却在一个贫穷的人身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日式料理。
讽刺背后更想要传达的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无法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尤其在金钱至上的社会,完全被动于资本之下,王多鱼那种无法选择自己人生的无奈和悲伤。
对于性行为或者身体行为的夸张,巴赫金认为这是通过人物肉体来体现地下世界的方式,地下世界也就是阴曹地府,是有着极大丰富财产包括精神财富的,然后通过这个地下世界来了解整个世界的面貌。
而《李茶的姑妈》失去了对精神财富的追求,过分地玩弄低俗的性行为与物欲的追求,就算不上“狂欢化”和怪诞了,是单纯的为了吸引受众而做的夸张人物塑造。